第275章 纷乱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    第275章 纷乱
    ”世子遣沈將军至刘回堡,不妥。”
    “胡虏若要绕过涇阳渡河,必经刘回堡,此般重地,令沈將军镇守,有何不妥?”
    刘回堡位於长安西北角,渭水以北,夏军西渡涇水,若不攻扶风陈仓等地,进犯京兆,必要过此堡垒。
    “一郡太守,不镇郡治,反镇一坞堡,麾下不过三千士卒,世子觉得妥当?
    ”
    刘义符瞥了眼王修,说道:“妥当,沈將军都未多言,你又为何要如此操心?”
    王修哑然,摇了摇头,不再多言。
    刘义符嫻熟的驳了王修几句后,目光即而落在在舆图上,低声呢喃道:“天水太守赵玄、略阳太守刘荣祖————”
    傅弘之镇冯翊、沈林子镇咸阳、毛德祖镇潼关、毛修之镇蒲坂、朱超石兼镇扶风、武都。
    长安城当中,可用之將唯剩下王镇恶、蒯恩二人。
    留守的班底过於殷实,以至於能够让刘义符毫无顾忌的调遣沈林子至刘回堡。
    诸郡皆有良將坐镇,刘义符心思活络,甚至动了以攻为守的念头。
    但顾忌夏军骑兵太多,纵使胜了也未必能杀敌多少,风险远远大於收益,故而他按住了念想,一意坚守,等待著时机。
    事实上,眾將都是这般想的。
    沈田子心有不忿,但碍於刘义符的情理相劝,给了台阶,遂借坡下驴,屈尊离了咸阳。
    当然,这其中还是有沈林子的缘由,若换王镇恶代职,多半是不会心甘情愿。
    总而言之,用对了法子,男人远要比女人要好哄,刘义符现今是亲身体会到了。
    “京兆流民繁多,世子不派兵马遏制,恐会酿成祸乱。”杜驥放下木牘,愁眉说道。
    他本意是令军士不动兵戈,以威势镇住京兆士民,以防流失严重,届时夏军南下,无民夫杂役可用於守成。
    “杜参军所言无误,今日我会纵他们离去,但自明日起,该如何做,就如何做,我不干涉。”刘义符頷首应道。
    放那些执意要奔走的士民离去,不见得是坏事,若令其留在城中,四处散播怨言,製造恐慌,反倒弊大於利。
    半数人得知关中尚有十万將士据守,並无太过惊慌,偏偏有人夸大其词,一传十,十传百,甚至號称赫连勃勃举全国之兵,有百万之数。
    刘义符虽是令陈默暗中剔除那些鼓动者,但已为时过晚。
    捋清局势后,刘义符实在想不明白,自己那二弟是如何做,才能將损失最大化,將关中拱手相让於赫连勃勃?
    “赫连勃勃坐於杏城,我等坚守,短则半月,长则一月,关中之危机便可自解,还望诸君共勉之。”
    言罢,刘义符毕恭毕敬的向左右文武行礼,眾人见状,未敢怠慢,遂也纷纷起身作揖。
    此时城中慌乱,丞相府內却是一片和谐,王修等屡番劝諫,但却执拗不过刘义符,故而上下信令畅通无阻,有王、杜两家相助,京兆可谓是铁板一块。
    有条不紊度过半日后,咸阳依无战报传来,刘义符得知赫连足有两日未曾攻城,將前军滯缓在咸阳郡,稍稍鬆了口气。
    夜幕降临之际,刘义符未遣散王修等,而是吩咐奴僕在府邸中腾出闕屋,令其直接入住,至於用餐,茶水等也皆是从甘旨楼送来。
    益处公事,私事两不耽误,弊处就是有些废人。
    好在杜驥等正值壮年,往日清閒养身,今下操劳些时日也不成问题。
    主僕一眾齐齐用过晚餐后,再次相继入堂。
    赵彦甫一入座,府门外便响起令他身心一颤的唤声。
    “彦儿?”
    “世子。”赵彦尷尬的起身作了一揖,说道。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    “唯。”
    出了府门,薛氏似是无可奈何,嘆声道:“你妹妹不知跑到哪去,娘亲寻不见,可否让世子徵调些人手?”
    “娘,这都何时了,儿怎好废人力谋私事。”赵彦义正言辞道。
    “那你妹妹的死活就不顾了?长安乱作一团,她要是————”薛氏瞥了眼左右十余名侍卫,又道:“府中数十人满城搜罗,巳时至今,依寻不著人影,娘知晓战情————”
    说著,薛氏眼眶微微泛起泪,赵彦心如刀割,愣了愣,说道:“儿这便去请求世子。”
    未等他转身离去,薛氏手疾眼快的拉住其臂膀,伸手指向停在一旁的马车,说道:“瑶儿来了,你私下与世子知会一声。”
    赵彦见薛氏收放自如,一时不知所以,皱眉道:“娘心繫她二人安危,当在今日南下,明日长安便要封城,届时想走也来不及。”
    薛氏闻言,错愕了片刻,道:“何人都不得出城?”
    回想那昔日城门一事,薛氏心神慌乱,这今夜能否寻得到赵婉还两说,薛玉瑶与赵彦要留在刘义符身旁,要是东进南下,也唯有她一人。
    念此,薛氏深呼了一口气,犹豫了数刻,说道:“罢了,娘也不走了。”
    “这如何能行?”赵彦惊诧道:“自古忠孝两难全,儿若將娘亲置於危墙下,堪为人子否?”
    “就如此定下了,你也不要与娘说那些大话,好生辅佐世子,便算是尽孝了。”
    赵彦终究不敢忤逆,沉声应了一句后,隨从转角处拜別了薛氏,转身回府。
    刘义符见他面色沉重,先行问道:“出何事了?”
    赵彦有难言之隱,刘义符缓缓起了身,挽著其臂膀过后堂来到杂院。
    “仆不愿相求世子,只是小妹不慎走失,府中侍卫奴僕在城中搜寻一日无果,”
    “刚是你娘亲来了?”
    赵彦怔了下,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你可去率两队巡逻士卒,今夜若寻不到。”
    “仆明白。”
    “去吧。”刘义符轻拍了下赵彦臂膀,转而又要往正堂走去。
    赵彦矗在原地,轻声说道:“娘亲想要將阿姐留在丞相府,不知世子————”
    刘义符顿下脚步,偏首看了赵彦一眼。
    “此国家危难之际,你捫心自问,將她送入府中,適宜否?”
    赵彦张了张嘴,他早知刘义符会严辞相拒,奈何薛氏几番嘱咐,他夹在这其中,左右为难。
    刘义符斥了一句后,刚迈出一步,便又停住了,他在原地思忖了数刻,缓声说道:“京兆纷乱,薛太守远在平阳,情况不同以往,暂住在府中,我与薛太守皆可无后顾之忧。”
    赵彦不曾想到刘义符会应下,且是以这般说辞。
    话里话外,皆是以大局为重,不掺杂一分私情,倘若正旦刘义符未抽身登门拜访,他该是深信不疑。
    刘义符也不在意眾人是如何想的,他只知收復河东不易,位处夏魏之咽喉,断然不能有失,將薛玉瑶安置在府中,也可令薛帛安心效命。
    將这连聘礼都不曾给予的未婚妻接入府內,虽说是坏了规矩,但事急从权,往后有人论说,也只会称他念及情谊,不忍其流落於外。
    天下大儒何其之多,总会有甘愿为他辩经者。
    况且刘义符本就有纳薛玉瑶之意,如容再迂迴拉扯薛家,实为不智。
    要说先前刘裕坐镇长安,关中太平也就罢了,当下前者已至彭城,赫连勃勃举大军进犯,长孙嵩又镇上党,不知何时会发兵西进。
    两家的关係已不同以往,现今需要刘氏依靠他们薛氏守住平阳,以此围魏救赵的机会。
    檀道济要是有意如此,领兵渡河至定阳,正可位於杏城以北,或牵制夏军,或截断粮道。
    一旦他率兵离开平阳,光靠苟卓,如何能揽住兵权,与薛氏周旋?
    平衡被打破,变数增多,檀道济並非王镇恶、毛德祖之流,不见得能维稳住河东的局面。
    更何况毛德祖已被调至潼关,刘义符这一手,险些將刘裕在河东布置的棋局打乱。
    他本以为刘裕令毛德祖镇蒲坂,怀有其他用意,是为稳妥起见,不曾想是攻防两全之策。
    潼关依需重將镇守不假,夏骑若南下攻潼关,毛德祖便可直从蒲坂西进,与檀道济兵分两路,进杏、定阳二城,將夏军彻底围在瓮中。
    此人换作是成毛修之,多半会出变故,其守成尚可,抗骑军便勿要抱有期望。
    刘义符难免有些惭愧,非赵彦出声请求,他竟还不自知。
    事到如今,再將毛德祖遣回蒲坂,已慢了一截,频繁变动守將,是为大忌。
    两处的守军並非其旧部,將士们相互熟悉需要时日,河东薄弱了些,关中便坚固了些,敦轻敦重,刘义符还是知晓的。
    再者,有王、毛两人辅佐,赫连勃勃未亲至,想要令二子攻至京兆,简直是异想天开。
    不论其他,能让王镇恶平视以待者,也就唯有那担任赫连勃勃谋主的王买德。
    夏国力渐增,能有五万能战之士,其功不可没。
    对上此人,当慎之又慎。
    正思绪著,刘义符再而回当堂中,他与赵彦一同快步出了府。
    见著薛氏还在等待,出於对薛家的倚重,刘义符即刻安慰道:“夫人放心,我这便派一幢士卒搜寻,还望夫人能回溯白日,想想女郎是往何处去。”
    “多谢世子了。”薛氏闻言,心中欣喜,但却笑不出来。
    她虽期盼侥倖,但赵婉大概是不在城中。
    这妮子聪慧,却走错了路。
    薛氏嘆了一声,遂即步至马车旁,在僕人搀扶下上了车。
    稍倾,身著素衣的薛玉瑶下了车,在两旁婢女的簇拥下,垂首款步至府前。
    长安中,最为安稳之地,非未央宫,而在丞相府。
    临近府邸的驰道两派,巡逻队伍尤为密切,赵彦持著信令,迅疾的徵调了数队,往各街巷中搜罗赵婉的踪影。
    刘义符见其近前,微微一笑,摆臂示意。
    执守在府门前的两列玄甲武士旋而向左右散了几步,刀鞘甲冑在月光照映下熠熠生辉。
    “战事起,长安已不安寧,还请娘子入府暂住,待退胡虏,再行搬离也不迟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:

章节目录